海之上從清晨到正午

我在風中聽到無限的沈默- -永恆的念頭浮現腦海,還有那些死去的季節,和這個此刻搏動著的季節和他的聲音。我的思緒浸溺在這遼闊中;在這樣的大海裡沉落何嘗不是安慰。-賈科莫 萊奧帕爾迪 ⟪無限⟫

今年暑假泡在水中的時間是生命里程泡在水中的倍數(除去羊水那時十個月),好處是瘦了但又在認識一群救生班朋友後又開始胖了,每天訓練完的例行公事就是找一間店吃宵夜,天母附近的深夜小吃都吃得差不多,撇開身材,最大的收穫應該是增加許多能一起水上活動的同行者。

晚上吃些宵夜然後跑山看夜景,隔天一早在開往宜蘭衝浪,中午吃完芋頭冰以及乾麵再開回台北游泳,全身曬出明顯的紅與黑,再跳入泳池舒緩疼痛,畢業的第一個暑期,跟著朋友又從新體驗了一說走就走的大學生活。

最後一趟旅程是花蓮,倉促成團的獨木舟行,一開始我總是錯認獨木舟為泛舟,一直強制冠上在激流中奔騰的畫面,獨木舟不是這樣的,是很平緩(沒有大浪時)但手一樣很痠的一種活動。前一日晚上,與朋友們在新城車站見面,稍微睡了一下,清晨三點出發至海邊,因為擔心手機進水,所以手機都被我們丟在民宿的床上,想起來有點後悔,慶幸的是其中一個當獨木舟教練的朋友有一台專業的相機,所以還是記錄下這段海上旅程,清晨的海邊,天色還是漆黑一片,整裝配備與救生衣,聆聽注意事項以及划槳教學,慢慢沿著石子路走往海邊,獨木舟一艘一艘倒放在碎石地上,每艘都穿著五花斑斕的花紋,我與搭檔選了一艘繪著黃漆與綠漆的獨木舟,稱之香蕉芭樂號。

舟一艘隨著一艘推入海,向著同一方向前進,此時大約是清晨四點多,海的盡頭已經可以稍稍看出橘色的光暈,我與搭檔都是女孩,做前位者需要負責向前;後位者則是在調整船向,一起出發的舟有五六團,一團都是六七艘舟,遠望實在壯觀,出征一般,不過每團的教練都會因遊客的體力而有不同的考量,漸漸本來漆黑的空中漸露微光,沙灘與山崖的輪廓越來越清晰,此時正式開啟一路驚嘆大自然的壯闊的驚呼(心底),恨不得加速遊回民宿拿手機再回到海洋中,睜著眼拼命想擷取每一瞬間的變化,太陽升起、視野清晰,突然意識到汪洋之中我們都渺小,前一秒認為好像大軍出征,但是白晝之下,又瞬間縮小成一點。天光見亮時已經有需多團轉向回岸上了,直至六點多,大海上只剩我們這群人四艘舟,好說是受過救生訓練的一群人,所以獨木舟教練(同樣是救生班夥伴)就決定划到小清水斷崖再折返,要一路划到目的地當然太疲勞,中途大夥人把其中一舟翻船,站上船底玩起各種花式跳水,側翻、前滾翻、後背翻,一般遊客不是意外翻船基本上是不會濕身的,但我們這群人就是特別愛玩水,一下水見識太平洋的清澈,藍綠色海水,清澈可見自己的雙腳,水深卻清澈充滿魅力。

中途香蕉芭樂號夥伴決定棄船換船員,搞不清究竟是獨木舟不給力還是我們倆不給力(後者可能性較高),說真的男生女生搭配的組合比一開始我們女女組合輕鬆很多,右側無盡頭的海洋,左側是高聳的崖,可以清晰看到舊的蘇花公路以及清水隧道,在另一邊是還是有火車行駛的崖邊,划著船在海洋之上,恍如有種遺世之孤的傖感,划著划著總算在七點多抵達小清水斷崖,全體人上岸第一件事就是席地而躺,實在太疲累了,前一天幾乎沒有人睡超過兩小時,早餐沒來得及,然後就這樣划到目的地,一群人倚靠大岩石遮陽躺著的景象實在好笑,瞇眼幾分鐘後大家還是爬起來去尋找傳說的小瀑布,本來領頭的朋友只帶我們到小瀑布地點就不在往上,因為不知道在上去有沒有危險,但是好奇心驅使大家跟到很高處,途中稍作休息之處雙腳泡著溪水,風徐徐的吹,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,一睜眼,朋友們坐在高處,一群人帶著成功攻城掠地之感。

划回去的路程相較清晨的出發,其實更為疲累,中繼點的跳水是大家舒緩疲累的良藥,回程我與教練通艘獨木舟,說到這片海洋實在太美,他有時候會一個人划著獨木舟,藉著這個時間與自己對話。平常我就是喜愛觀海觀浪的人,浪一波一波捲到岸上的畫面很舒壓,但是卻未曾有機會划著船到海洋之中,在大海中人是渺小的,因為意識到自己的渺小,那些煩惱的事都能拋擲出去,落入無際的海中隨著洋流帶在,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嘗試一個人划著船,與自己來常深沈對話。我們最後在中午終於划為岸上,明明身體很疲累,但是每個人的意志都是精力充沛,隱約感覺這一群人未來一起挑戰海上活動該是微乎其微,但這一次要不是這群救生的夥伴,我真的沒有機會體驗到在海上待六小時划啊划的趣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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